三十年浪迹江湖无寻处

刘尚军

已知天命来捡点人生，对寻常人最是无趣。向前望，去路依稀可辨，不再幻想奇迹；回头看，似有似无的梦想抱负早都支离破碎，无处寻迹。三十年，浪飞潮涌，大江遽然东去。茫然四顾，人还在江湖，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已风平浪静，且看风景。

湘江橘子洲头算是大码头。我当初在麓山湖图草草修炼四年，就从这里出发，泛舟江湖。去往京城的火车走了一天一夜，我肯定想过很多，只是都不记得了。但到单位报到的情景却仍很清晰。几经周折找到北京沙滩原文化部大院，有人告诉我，进院门所见两排低矮的蓝色防震棚就是单位中国文联所在，原没有想过中国文联应该是什么样，但觉得当时所见也太过不堪。最初的几年，也像那办公房，一直在筹备变动中，租过房，把防震棚改成临建简易楼，工作内容杂乱而平庸，与我期待的文学艺术相去甚远，我的心也跟着动摇过，只是偶尔一见的文艺大家们风采不虚，令人敬仰，差可安慰。五心未定中，1988年为家庭原因被派往国外工作，让我初次感到命运的力量，生活不由自主的改了方向，由江湖而入海洋，先亚洲，后非洲，其间也到欧洲，外语、外交，海关、商务，人地两新，业务全新，虽属被动，却也自得其乐，收获颇丰。

待到1993年回国再到文联，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先是单位人事变动颇大，已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漂浮在单位自办的公司里，看人做事，焦距都找不准；随后家庭重组，红队请求换人，真真里外都不是那个人了。1995年重回机关，在办公厅秘书处谋得一份差事。现在看来那时尚属年轻，但当时自己感觉已是曾经沧海，满心沧桑，对工作更多的是谋生的认同，却难有干事业的认知了。

之后按部就班的工作，家里家外，添丁加口，没干什么特别事，却也没有闲着，时光自是飞逝如电。工作是越干技能越娴熟，为人父，自是满心责任，心态也越来越平和了。其间或有单位升迁、家里住房或孩子升学诸事，只略有早晚高低大小之分，无关宏旨，或激起心中微澜，也都无伤大雅，所以，职位虽升不高，房子尚有不大，银子够用不多。倒是多年下来，旁观者以为颇有变化的，一是语调语速变缓放慢，四平八稳，以为老成；二是一脸笑容可掬，颇以为心怀慈悲，定为良善；当然，体重体态是略胖了的，这不用深究，悠闲无虑的生活大抵都会如此吧。多年唯一不变的习惯是读书，古今中外，文史哲，科技魔幻，五花八门，无所不包。读后爱瞎想，瞎捉摸，还都是宏大叙事，世界、宇宙，人类、人生，不着边际，漫无际涯，弄得自己内心总不宁静，蠢蠢欲动。但唯其不着边际，如漫天飞雪，虽眼花缭乱，却落地无痕。这倒真应了内心自诩为一书生，百无一用，乏善可陈，读书一生，愉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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