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武汉大学校园桂花飘香，信息管理学院历届学子迎来了其前身——文华图专九十周年庆典。国内外信息管理学嘉宾、知名人士云集校园，多项活动创造历史之最，其中文化情怀九十周年纪念文集出版。我与李俊博士今年初夏时节为本文集撰写的文稿——《中国第一个图书馆学博士桂质柏先生——任文华图专教务主任前后的情况》一文收录其中，详见第170-179页。现将此文转发，敬请网友指教。

中国第一个图书馆学博士桂质柏先生

——任文华图专教务主任前后的情况

桂裕民 李俊

桂质柏（1900.8-1979.6）英文名（John C.B.Kuei），湖北江夏人，1920年3月为文华图专第一届学子并于1922年6月毕业。

桂质柏先生1926年由上海乘船赴美留学。1928年获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硕士学位，1931年3月获美国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学博士学位1，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图书馆学博士2。

1、留美求学：

1926年-1931年，桂质柏先生在美国及加拿大留学六年，这段经历使他深深地体会到美国的物质文明、教育普及、生活自由。在美国，灯红酒绿的夜生活非常迷人，桂质柏先生自我约束能力惊人，期间，桂先生最爱看美国的每周新闻、生活杂志，爱吃美国罐头3。1927-1928年，桂质柏先生

还曾担任纽约中国学生月报总编辑。在美国求学的过程既有获取知识的高难度又有难以忍受的寂寞，但一旦获取新的知识便会有畅快感。英文是他的看家本领，又有中美图学之间比较分析的新课题，迫使他不断到美国多个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绞尽脑汁、刻苦钻研，为此获得导师的好评。对于学术研究上的难点很会用方法去攻克，在哥伦比亚大学他主要负责整理了许多中国县志和中文图书如：图书集成、四部丛刊、二十四史、十三经等书。美国国会图书馆特邀他做哥伦比亚大学中文图书收藏馆馆长一职，负责中文图书分类、编目等。他在美国多所大学图书馆从事图学研究，相之比较美国国会图书馆，中文图书是中国以外收藏最丰富的，有几千箱，约几十万册4。其中：中国县志包括中国每省各县照他的记忆有二千几百个县志，即指南，例如：武昌县志就是武昌指南，书的内容包括某县的地位、气候、河流、古迹、交通、特产、名胜、人物、动植物、矿产、地形等等。学校也针对这些研究支付了非常可观的酬金，所有这些一般很难在有限时间、人力、物力条件下完成。多年后桂质柏先生对我们说他的导师是这样评价他的。

2、准备回国期间：

桂质柏先生在芝加哥大学获博士学位后，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学研究院希望他能留下继续从事中文图书编目工作。盛情难却，桂质柏先生继续在该研究院工作了近2个月。在此期间，他先收到了时任沈阳东北大学校长张学良的急电：诚邀桂质柏先生担任东北大学图书馆主任及兼外国文学系教授。实际上，桂先生一直希望能学成报效祖国，便愉快地回电接受了邀请。但随后他又收到沈祖荣校长代表文华图专发来的电告，得知引之入图书馆学之门的恩师韦棣华女士于时年五.一辞世，这让他万分伤感！且文华图专聘他为教授西文目录学及西洋文学书评等课程教授并兼任该校教务主任5。他电告沈祖荣校长，待沈阳东北大学签约到期后定返回文华图专执教以报恩师的培育之恩。多年后，桂先生时常回忆当时他离开文华图专9年了，当年教他图学的3个老师韦棣华女士辞世；胡庆生教授已离校，改攻银行业；唯有沈祖荣校长带着众多图学弟子办学。处境之艰难让桂先生更加觉得应该尽快返回文华图专效力。当年图学第一课，韦棣华教授将图学概括为“文理是基石，图学是台柱，书识溢人间”的语音深深印在他的脑海，而当时中国的国民教育程度低，这便促使他为高校和中国图学事业敬献他的绵薄之力。

3、大学老师及留学海外的家族兄长对他的影响：

a、韦卓民（文华大学教授）：光绪十四年生（1888年），广东省中山县人，十五岁便随父来到武汉，就读美国基督教圣公会主办的文华书院中学部。1911年，以最高荣誉毕业获学士学位，同年受洗，成为一名忠实基督信徒。深受校方和业师赏识，被破格聘为该大学的国文教员，并在职攻读硕士学位。1915年，以《孟子的政治思想》英文的论文而获硕士学位，1918年9月他赴美国哈佛大学进修哲学。次年七月获文学系硕士学位后又继续研究一年修满博士学位课程，不愿坐等论文答辩的时间未拿学位回到武昌文华大学母校。

b、桂质松（三哥）：（1892-1938）留美获医学博士后同年回国任文华大学校医、冯玉祥将军医官。抗战期间（1938年，台儿庄大捷及徐州战役），国军伤兵转至武汉，参与抢救和打预防针的桂质松先生因劳累过度而突发脑溢血去世。

c、桂质廷（堂兄）：（1895-1961）留美获耶鲁大学物理学博士，后回国任沈阳东北大学、上海沪江大学、武汉大学等大学教授。

d、桂质良（堂姐）：留美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后回国效力。之后，嫁闻一多堂兄闻一传。

以上均为留美获博士学位后回国效力。无不对他产生影响，坚信了他迅急回国效力的信念。桂质柏先生于1931年5月办理离美回国手续，乘船回到上海。（顺路从美国带回了四部英文打字机、留声机、教堂式收音机、台式电风扇、洋脚踏车及二箱工具书籍）。

4、桂质柏先生回国后在上海的活动：

a、拜望了蔡元培早期与留美期间的老师和同学。

b、到沪江大学等学校讲学、考察。

c、参观了当地名胜古迹。

d、拜望了中华图书馆协会朋友。

5、在沈阳东北大学期间：

1931年7月初桂质柏先生来到沈阳东北大学。期间，他曾和与他同龄的时任中华民国国民党三

军副总司令及沈阳东北大学校长的张学良、沈阳东北大学三长（教务长、总务长、图书馆馆长）和知名教授等一起工作。学校还组织了教授东三省考察活动，从哈尔滨的索菲亚教堂到吉林的长白山天池；从沈阳小故宫到东北王的大帅府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同时，桂质柏先生考察了东三省的图学情况，并有英文评论报道发表在上海密勒氏评论报和沈阳东北大学校刊上。通过考察，他发现东三省的工业基础和教育比南方辉煌发达，且这块黑土地盛产“人参、貂皮、乌拉草”并不像我们通常所说的中国是一穷二白。期间，东北易帜后不久张少帅在大帅府老虎房把两个一直跟随其父的企图夺权的高官迅速枪决的胆识无不让桂质柏先生敬仰！

秋季学校开学，同学们喜欢听他讲述外国文学发展史、西方图学知识。在这里他结识了留美主讲哲学的黄方刚教授（原国务院副总理黄炎培长子）。其实，桂质柏先生胞兄桂质廷也曾在此校执教，他的物理学研究造诣很深，任由学人评说，对桂质柏先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接着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件爆发了，教授、学生游行示威，抗议日本暴行，抵制日货，为唤起民众一致抵抗日本侵略。课堂上，桂质柏先生用“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这两条路以他亲身的留美经历激励学生报效祖国。这时，文华图专的沈祖荣校长及同仁希望他尽快离开东大，回校履职（教务主任）。在外敌入侵的东三省，桂质柏先生目睹了日军暴行也听到了俄国熊对东三省财富的掠夺，离开沦陷区到南方和平地带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在课堂、街头都有他和黄方刚教授等人爱国演讲的身影。因为东北军保护他们爱国行动，桂质柏先生更加坚定了不做官一心做学问的念头，他可以有机会担任民国部长，但他远离政治，一生热爱并致力于高等教育事业。

1932年初，桂质柏先生依照学生的要求首先在学校开设了一系列的针对目前东三省时局和师生们普遍关心的问题的讲座。由于他与进步教授对中国目前的时局态势极为担忧，故联合发表了“唤起民众，拯救为难中中国意见书”以及《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图学专校杂述》，该文的前文部分包含针对东北时局问题的政治主张和看法，但因学术期刊不刊载政治部分和其他原因故未登载。同年5月，国民政府应各界人士要求邀请桂质柏先生参加了由李四光率领的东三省5人代表团。该代表团先后到北平、上海、南京、武汉等地高校发表《日军如何侵占沈阳的详情报告》来控诉日军暴行。

6、回到武昌文华图专：

5人代表团的报告会后，沈阳东北大学聘期快要结束。时年6月初，南京中央大学因学潮问题由国民政府派出以蔡元培为委员长的中央大学整治委员会，该委员会先后委任李四光、任鸿隽、段锡朋、罗家伦等担任中央大学校长，由于学潮提出的相关条件得不到民国政府的解决和执行。这些原因有：一、要求中央大学民主自由办学；二、要求提高经费；三、要求教授薪水必须确保等。还发生了段锡朋在中央大学被学生打伤的事件。学潮从5月底一直持续到10月初，当时的中央日报几乎每天都有相关报道7.从李四光到中央大学担任校长就有聘请桂质柏当图书馆馆长的安排。在1931年6月-同年10月初期间，桂质柏先生接受文华图专沈祖荣校长的聘请，教授西文目录学及西洋文书评等课程并兼任文华图专教务主任。据文华图专季刊（1932年第三卷4期406页）同门会消息报道“本校教务主任兼教员桂质柏于暑假中与骆美玉女士结婚，现任南京国立中央大学图馆长”

a、骆美玉（1903-1960）文华大学毕业，先后在武昌圣·希理达女子中学、金陵女子中学教英文。

9月-10月，国民政府两次委任罗家伦为中央大学校长，同年9月因到任条件均未落实罗家伦拒绝到任，直到10月初国民政府才答应所提条件，随后罗到任（见中央日报报道“罗家伦今日到中大视事履职”）

7、在中央大学：（1932.6-1935.6）

据他本人在上世纪70年代多次提及“到中央大学执教是他最辉煌的时期”。在中大期间，学校领导

层（校长、总务长、教务长、图书馆馆长）多次接待了民国政要到校参访、视察、讲学，如：蒋介石、宋子文、陈立夫、朱家骅、戴季陶、汪精卫、孙科、林森、愈大为、谢冠生等，有一些部长、政要本身就是中大兼职教授。他还以罗家伦校长名义邀请了他的老师，韦卓民、沈祖荣、胡庆生等到中大讲学。期间，桂质柏先生的别墅于1933年在南京宁海路58号落成（民国名人别墅群），在这里他结识了许多民国政要。这里不一一细说。

1、白国应. 中国第一个图书馆学博士——桂质柏先生. 图书馆. 2001(4): 63-65

2、刘峻明，桂裕民. 中国图书馆学博士第一人——桂质柏先生. 图书情报知识2009(132): 115-118

3、桂质柏档案

4、桂质柏简历档案自述手稿7

5、文华图书季刊. 1931(3): 575-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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