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员的倦怠和幸福

2012/2/2   点击数:3220

[作者] Follaw

[单位] Follaw@图书馆

[摘要] 本研究得到了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邢占军教授、陕西省图书馆万行明副研究馆员、温州市图书馆谢智勇馆长、厦门图书馆林丽萍馆长、厦门市少年儿童图书馆黄天助馆长、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博士生郑永田、内蒙古科技大学图书馆王福副研究馆员、上海社会科学院图书馆王立伟先生等人的鼎力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关键词]  图书馆员 倦怠 幸福



提示:论文发表在CSSCI来源期刊《图书馆》2011年第6期,具体参见http://www.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q&dbname=cjfqtemp&filename=tsgt201106025&uid=&p=

致谢:本研究得到了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邢占军教授、陕西省图书馆万行明副研究馆员、温州市图书馆谢智勇馆长、厦门图书馆林丽萍馆长、厦门市少年儿童图书馆黄天助馆长、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博士生郑永田、内蒙古科技大学图书馆王福副研究馆员、上海社会科学院图书馆王立伟先生等人的鼎力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1问题的提出

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关注,自人类诞生以来从未间断过,社会学角度讲的幸福主要是说人的生活质量问题,它包含社会提供的客观物质生活环境和人对这种环境的主观心理感受及评价两个层面。积极心理学关注生活质量问题的第二个层面,因为它体现了客观生存发展条件和主观心理体验的统一,强调了个体的内在体验对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意义,国内一般译之为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1](2-3)。国内(不含港澳台)关于主观幸福感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主要关注老年人、青年学生、教师、特殊病人等。[2]新世纪以来,邢占军开发出适合中国文化的主观幸福感测量工具,以城市居民为对象开展了大量的实证研究。[1](6-7)[3] 从整合的角度,他提出体验论的主观幸福感是指人们所具备的客观条件以及人们的需求价值等因素共同作用产生的个体对自身存在和发展状况的一种积极的心理体验。从内容方面讲,主观幸福感是人们所体验到的一种积极地生存方式与发展的状态。

国内以图书馆员为对象的主观幸福感研究成果很少。在中国知网、万方数据、维普资讯数据库中(检索时间 2010年12月6日)和“全文或任意字段”项中以“幸福感”+“馆员”进行检索,并对检索结果的参考文献进行回溯,自2006年至今仅有相关论文16篇。其中实证研究3项,论文9篇,徐建华[4] 2006年围绕邢占军[3]博士论文中的主观幸福感理论和十因素量表,设计了八因素“快乐指数”问卷[5]作为研究工具开展研究,但其研究工具的标准化过程中试测和因素筛选等环节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试测问卷有40个题项,但试测仅选择了南开大学图书馆的22名被试,违反了问卷编制中预测样本数选择应该在5倍以上的一般原则;沈弘[6]2009年修订美国学者Diener等人编制的国际大学调查问卷(ICS)对高校馆员的主观幸福感进行了调查研究,但其省略ICS修订过程的报告,仅报告了克伦巴赫一致性系数数据,心理测量学对问卷修订有严格的要求,因此其结论“认为高校馆员主观幸福感的总体水平处于中等稍偏上”可信度存疑;付慧英[7]2010年用邢占军的研究工具,对上海的中小学图书馆员主观幸福感进行研究,结果显示中小学馆员群体主观幸福感指数(62.64)偏低,其研究中对相关数据报告也不完善,不便进行比较研究。思辨式的研究中邱锦[8]、王庆雯[9]、陈岚[10]、邱轶[11]、刘立军[12]等对图书馆员职业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原因及对策等进行了探讨。如此看来,系统、规范地考察我国图书馆员的主观幸福感是有必要的。

工作倦怠(Job burnout)是个体职业状态的反映。Maslach & Jackson认为工作倦怠是“在以人为服务对象的职业领域中,个体的一种情感耗竭、人格解体和个人成就感降低的症状”。情绪耗竭,又称情绪衰竭,是指由于人际工作的要求导致个体的情感资源过度消耗;人格解体,又称玩世不恭、工作怠慢,是指个体对待服务对象的负性、冷淡的、过度疏远的态度;个人成就感降低,又称成就感低落,是指个体对自己进行负性评价的趋向。[13]李宏利等[14]基于进化论观点,总结认为食物、财富、婚姻、友谊、职业等会影响人的幸福感。职业即是主观幸福感的来源之一,那么作为职业状态反映的工作倦怠,它对主观幸福感是否有预测解释作用呢?本研究针对这些问题进行实证探讨。

2研究方法

2.1研究工具

编制以中国城市居民主观幸福感量表简本(以下称简本)和工作倦怠量表通用版(以下称通用版)为主体的“图书馆员工作和生活状况调查问卷”。①简本,由邢占军编制,六级计分量表,包括知足充裕体验、心理健康体验、社会信心体验等10个分量表共20个项目,得分越高表示主观幸福感体验越强。量表а系数为0.8457,信度良好,并具有良好的效标效度和较好的构想效度。[1](389-391)[15][16]②通用版,李超平等修订中文版。7分等级量表,共15个项目,包括情绪衰竭、玩世不恭、成就感低落分量表。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方面,得分越高,倦怠程度越强;成就感低落方面,得分越高,倦怠程度越低。三个分量表а系数分别为:0.88,0.83及0.82。[17]③量表适用性检测,简本KMO=0.866,Bartlett球形检验近似χ2=4202.374,df=190,p=0.000。采用主成份分析法和方差最大正交旋转法进行因素分析,抽取10个公共因素累计方差贡献率达77.685%,表明效度良好。通用版KMO=0.907,Bartlett球形检验的近似χ2=6810.006,df=105,p=0.000,抽取3个公共因素方差贡献率为73.535%,效度良好。简本的克伦巴赫а系数为0.872;通用版三个分量表а系数分别为0.911,0.901和0.908,表明简表和通用版的信度较高。

2.2样本和程序

2.2.1研究总体

通常认为公共馆、专业馆、高校馆是我国图书馆事业的三大支柱。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止2010年底,国内共有公共馆2860个,从业人员5.2万余人。[18][19]高校图工委最新数据显示,国内468所高校馆正式从业人员约2.23万人,校均47.63人,博士学历233人,硕士学历3053人,但总体数据不详;教育部数据显示,截止2010年底,国内共有普通高等学校2305所,其中大学和专门学院1090所,专科学校1215所(包含职业技术学院1071所)。[20][21]从这两组数据来看,国内高校馆从业人员的人数应该在5-8万间。专业馆尚没有查到具体从业人员数据。所以本研究的总体主要是国内公共馆和高校馆的馆员。

2.2.2研究样本规模

根据简单随机抽样样本规模的计算公式 (k为置信度系数,即置信度所对应的临界值;CV为总体相对标准差或离散系数, ,p为总体百分比;e为抽样误差),本研究取p值为0.5,保证总体异质性最大,置信度为95%(即k为1.96),抽样误差控制在6%,即e为0.06,计算得到样本规模为267人,取Deff(Deff值为复合抽样设计效应系数,我国的值在1.8-2.5之间)值2.4,那么抽样规模最少为641人。

2.2.3抽样方法、抽样框及问卷发放

考虑到图书馆及馆员分布的复杂性和本研究的经费,研究抽样方法采用多段抽样方法,主要由分层抽样和整群抽样组成。抽样框第一层考虑东、中、部地带[1](以下简称东部、中部、西部),第二层中考虑图书馆类型,第三层公共馆考虑省级、地市级、县级,高校馆考虑985和211等重点院校、一般本科院校、大专高职院校。问卷调查通过纸质和电子问卷两种形式进行。公共馆主要以邮寄纸质问卷的形式发放,高校馆主要以电子问卷的形式发放。电子问卷搜集中国图书馆学会年会、CASHL有关会议、爱思维尔Library Connect中国研讨会等会议参会馆员的邮箱,以电子邮件形式发放电子问卷(http://www.askform.cn/74318-81086.aspx),同时在博客、论坛、腾讯QQ上发放,发放地点为图书馆员密集区,如新浪图林博客圈、公共图书馆博客圈、E线图情论坛、图书馆学术交流群、大旗底下、中国公共图书馆QQ群、全国区县图书馆馆长QQ群等。

调查的时间集中在2010年6-9月,纸质问卷在7月完成,共向东部地带8个公共馆邮寄180份,回收100份,回收率55.56%,其中有效问卷94份,有效率94.00%;向中部地带5个公共馆邮寄100份,回收35份,回收率35.00%,其中有效问卷30份,有效率85.71%;向西部地带4个公共馆邮寄200份,回收123份,回收率60.15%,有效问卷109份,有效率88.62%(回收率都超过邮寄问卷的最低标准30%)。最后共获得答卷739份,剔除重复提交和具有选择倾向的无效问卷,得有效问卷660份,样本结构如表1所示。

2.3数据的统计工具和方法

本研究数据用SPSS for Windows 17.0进行分析处理,主要运用描述统计、因素分析、相关分析、多元回归分析。

3结果与分析

3.1图书馆员主观幸福感现状分析

主观幸福感量表简本是十分制评价量表。从平均分看,主观幸福感指数62.65,最低是知足充裕体验5.16,最高是成长进步体验7.21,分量表中知足充裕体验、社会信心体验、身体健康体验指数低于6;从量表得分分布范围比例看,主观幸福感指数低于指数60的占41.4%,高于指数80的仅占8.6%,知足充裕体验、目标价值体验、身体健康体验指数低于指数6的分别占53.9%,40.2%,45.8%,成长进步体验和家庭氛围体验大于指数8的分别占51.7%、50.2%,如表2所示。将主观幸福感指数与我国城市居民一般幸福感水平[2]进行单样本T检验,发现:⑴图书馆员主观幸福感指数62.65显著高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P<0.001);⑵主观幸福感各分量表中知足充裕体验、心理健康体验、成长进步体验、心态平衡体验指数显著高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P<0.001),自我接受体验指数显著高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P<0.01);⑶社会信心体验、目标价值体验、家庭氛围体验指数显著低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P<0.05);⑷身体健康体验、人际适应体验指数差异不显著(P>0.05)。综合来看,馆员主观幸福感指数低的人数比例超过四成,优良的不到一成,虽然指数显著高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但总的来说馆员的主观幸福感低,未能体验到满意的存在和发展的状态,尤其是在知足充裕、社会信心、目标价值、身体健康四个方面的体验上。

3.2图书馆员工作倦怠和主观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为探讨图书馆员工作倦怠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用皮尔逊积差相关分析求得二者之间的相关系数r,结果显示:⑴工作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因素和主观幸福感指数及其各因素呈负相关关系,成就感低落和主观幸福感指数及其各因素呈正相关关系;⑵情绪衰竭和主观幸福感指数及其各因素的相关都具有显著性,其中和身体健康体验指数(-0.429)以及主观幸福感总指数(-0.454)有中等强度[3]相关,解释率较高;⑶玩世不恭和主观幸福感指数及其各因素呈显著负相关,其中和目标价值体验指数(-0.551)以及主观幸福感总指数(-0.568)有中等强度相关;⑷成就感低落和主观幸福感指数及其各因素相关显著,但仅有低度相关,如表3所示。

3.3图书馆员工作倦怠和主观幸福感的逐步多元回归分析

以工作倦怠各因素为自变量,主观幸福感指数为因变量,进行逐步多元回归分析,探讨工作倦怠诸因素对主观幸福感指数是否有预测作用,结果如表4。数据显示,工作倦怠各因素进入回归方程,多元相关系数为0.619,可以联合解释主观幸福感指数总变异量的38.30%。其中玩世不恭因素的解释率最高32.20%,标准化回归系数为-1.063;成就感低落增加的解释率为3.00%,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319;情绪衰竭增加的解释率为3.10%,回归系数为-0.536。用标准化回归方程可以表示为:主观幸福感=-0.383×玩世不恭+0.199×成就感低落-0.214×情绪衰竭,回归方程达到显著性。

4讨论

4.1 图书馆员的工作倦怠症状对其主观幸福感指数有良好的预测解释作用

本研究无法确定工作倦怠和主观幸福感的因果关系,但从工作作为幸福感的来源之一的角度来考虑,馆员工作倦怠症状严重,意味着馆员工作状态的消极,这要影响其主观幸福感,这种假设得到研究数据的支持。图书馆员工作倦怠的三个因素都和其主观幸福感指数有显著相关,其中情绪衰竭和身体健康体验指数、主观幸福感指数中度显著负相关,玩世不恭和目标价值体验指数、主观幸福观指数中度显著负相关。在标准化回归方程中,情绪衰竭、玩世不恭的系数为负值,成就感低落的系数为正值,三个因素能联合解释主观幸福感总变异量的38.30%。这说明馆员工作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得分越高(其症状越严重),其主观幸福感指数会越低;成就感低落得分越高(症状越轻),其主观幸福感指数会越高。

4.2 图书馆员安全性需求的满足感低,身体健康的安全性保障不够

本研究表明,馆员主观幸福感总体上低,突出表现在知足充裕体验、社会信心体验、目标价值体验、身体健康体验的不满意上。在邢占军研究所建立的主观幸福感二阶模型Ⅰ中,身体健康体验属于身心健康体验维度;知足充裕体验、社会信心体验、目标价值体验属于享有发展体验维度。[3]身体健康体验包含是否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感到满意,是否感到身体的某些部位特别不舒适,是否为严重疾病而苦恼。[3]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中,身体健康是安全性需求,属于缺失性的,馆员对身体健康体验的不满意反映出他们生活和工作中的这种安全上的需求满足感不足。如果从馆员职业和工作倦怠的情绪衰竭症状角度来分析,提示馆员职业病可能较严重,他们工作中产生的情绪的发泄渠道较为缺乏,身体健康的安全性保障不够理想甚至缺失。

4.3图书馆员尊重需求的满足感不足,享有发展不充分

主观幸福感中,知足充裕体验包含否对个人及家庭客观物质条件感到满意,是否对生活保持一种合理的期待,是否会因经济条件而感到某种压力;社会信心体验包含对社会发展是否充满信心,是否相信社会的发展趋势对人们有利;目标价值体验包含是否有充实感,是否感到手头做着的事情充满乐趣,是否清楚自己一生的追求,并理解当前所做的事情的意义。[3]这三个方面同属于享有发展体验的维度。馆员这三种体验指数低,表明他们的享有发展体验不充分。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中信心、成就、价值是尊重需求的重要内容,尊重需求满足的人对社会是充满信心的,能切实体验到自己活着的价值。馆员社会信心体验、目标价值体验未能达到满意状态,并且显著低于城市居民一般水平,说明馆员尊重需求的满足感是不足的。从国内图书馆行业的现实来看,图书馆职业的社会地位和价值未被社会认可、行业地位低,已经切实的反应在了馆员的主观幸福感中。从馆员工作倦怠来看,玩世不恭和目标价值负的中强度相关,成就感低落和目标价值的相关系数0.342也是和十因素中最高的,这显示馆员的工作倦怠症状某种程度上促进了馆员享有发展体验的不充分。

5结语

有关研究提出可以通过建立畅通的沟通渠道、提高馆员对图书馆的认同感、提供馆员压力管理、心理健康教育等学习训练课程来预防和缓解馆员的工作倦怠[22],这些措施在提高馆员主观幸福感上也是适宜的。就馆员主观幸福感的现状特点以及工作倦怠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本研究认为还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提升馆员主观幸福感:①引导馆员认识工作倦怠,让馆员了解工作倦怠的症状表现,鼓励自查自评,引起馆员的自我重视,并做好馆员工作倦怠的预防和缓解工作,建立馆员身心健康保障机制和制度;②将馆员的职业目标融入到管理者的管理目标中来,给予馆员一定程度上的工作自主性,让馆员有参与感;③将馆员的岗位任务设计成为项目管理的方式,给予一定的工作支配权和处置权,让岗位工作既有独立完成的内容,又有协作完成的部分,让馆员手上有事可做,有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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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大地带的划分依据是在“七五”计划期间三大经济地带基础上建立的新三分法。东部地带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中部地带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带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

[2]城市居民的主观幸福感一般水平,由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际幸福指数研究组成员,邢占军博士提供。

[3]相关强度一般判别标准:|r|<0.4为低度相关,0.4<|r|<0.7为中度相关,|r|>0.7为高度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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